哲学的终极问题:我是谁?
在所有关于人的问题之中,其最基本和最核心的问题是“我是谁?”或者说是“人是什么?”。这是人类一切问题的基础。如果不能正确地认识这个问题,其他问题很难获得正确的解答。但是,在日常生活中,我们很少碰到这个问题,或者即使遇到它,也不觉得有解答的必要性。这是因为它是我们一系列疑问的终点。没有前面的问题,它是不会出现的,其必要性也不会显现出来。
如果只是为了生存,“我是谁”的问题的必要性和重要性是很难体现的。但是,若要创造美好的生活和世界,那么,这个问题就是人们必须回答的。它是人类文明升级为高级文明的基础。不然,“失之毫厘,谬以千里”,人类文明终究要走向歧途。
“我是谁”的问题,在中国古典文化里很少有论述,古人更关心的是如何安身立命的问题。儒家讲“仁义”,道家说“道德”,佛家讲“清净心”与“觉悟”,其余的诸子百家也各有其主张。再具体一些,《大学》里说:“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宋代张载提出著名的“横渠四句”:“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这些都是先贤们给出的答案。
安身立命之道,换成现代的语言,即是“人生的意义”。如何安身立命,即怎样活着才能实现我们的人生价值。要回答这一问题,首先需要正确认识“我是谁”。因为不能正确认识“我是谁”,就不能回答“什么是人生”,更谈不上回答“人生意义”了。所以,回答“我是谁”的问题,是回答“人生的意义”的问题的前提。
近代以来,西学东渐,西方文化对中国人的影响越来越大。尤其在新中国建立后,古典文化失去了其主体地位,马克思主义成为了中华文化的主体文化。可以说,西方文化已经深入人们的生活的方方面面。这样的例子从我们身边的吃、穿、住、用、行等处处都有体现,举不胜举。
“我是谁”是近代西方哲学的核心问题之一,对这个问题的回答,是西方国家建立近、现代文化的起点(至于原因,以后再讲)。
西方哲学有两大学派:唯心主义和唯物主义。唯心主义的三大终极问题是:
1、我是谁?
2、我从哪里来?
3、我到哪里去?
这三个问题中,以“我是谁”为核心。因为如果不明白“我是谁”,就谈不上“我从哪里来”和“我到哪里去”。所以,后两个问题都是建立在第一个问题的答案之上的。
唯物主义的三大终极问题是:
1、如何正确地认识自己并解决关于人生的问题?
2、如何正确地认识人类社会并解决关于人类社会的问题?
3、如何正确地认识世界并解决关于世界的问题?
从表面(或直观)上看,唯物主义的终极问题与唯心主义的终极问题区别很大,但是,让我们仔细分析一下:如何正确认识自己?回答这个问题,需要先认识:“我是谁”、“我从哪里来”和“我要到哪里去”等三个问题。不能回答这三个问题,我们不可能正确认识自己。而不能正确认识自己,则不能彻底地解决关于人生的问题。因此,唯物主义的第一个问题实质上是包含了唯心主义的三大终极问题的。同样的,不能正确地认识自己并解决关于人生的问题,唯物主义的第二个和第三个终极问题又从何谈起呢?所以,“我是谁”的问题是包含在唯物主义哲学的终极问题中的。
我是谁?我是人。人是什么?现代中国采用了马克思对人的解释:人是能制造工具并使用工具进行劳动的高等动物。当代的中国人基本上已经接受了这个定义,但是,这个定义存在问题。
让我们可以进行分析:能制造工具并使用工具是人的特征吗?我们知道,除人以外,黑猩猩、乌鸦等也会制造工具并使用工具。例如,黑猩猩会拿着经过简单修整的树枝捕捉白蚁;乌鸦也会把小树枝、羽毛等用作工具捕捉虫子,还会在实验室里把一根直铁丝弯成钩子,取出食物。这些事实可以证明:制造工具并使用工具不是人类唯一拥有的特征,不能作为人的概念要素。
会劳动是人的特征吗?对劳动的理解大体上有两种,一种是经济学意义上的,指的是能够创造商品价值的活动,这是劳动的基本概念;另一种是指人类为了生存采取的所有行动,这是劳动的扩展概念。对于劳动的第一种定义,我们知道,商品价值是在商品经济中产生的,而商品经济是在人类已经能够产生多于自身需求的时候才产生的,在此之前,原始人类的活动与其他动物之间没有什么区别,这就产生一个矛盾。原始人类是不是人?没有经济活动的人是不是人?答案是肯定的:原始人类是人,没有经济活动的人也是人。对于劳动的第二种定义,老虎、狮子、牛、羊等动物为了满足生存所采取的行动也可以称为劳动,这与人的劳动没有本质区别。所以,会劳动也不是人拥有的唯一特征,不能作为人的概念要素。
同样的,高等动物是人的特征吗?这要看人们对“高等”的概念如何定义?以寿命定义,人肯定不是高等的。以生存能力定义,某些动物的生命力比人要强得多,例如,水熊虫可以在太空中生存等,所以人不是高等的。以力量定义,大象、鲸鱼等动物的力量远超人类,所以,人不是高等的。以智慧定义,自然界的很多动物虽然也具有智慧,例如狮子、海豚等,但人类的智慧确实是超乎其他已知的动物的,所以,从这一点来说,人是高等的。但是,即便人类的智慧超过其他动物,但高等智慧并不等于高等。所以,以概括的高等动物作为人的唯一特征是值得商榷的。
由此可见,马克思对人的定义存在着极大的错误。其他的唯物主义的关于人的定义也都存在着种种问题,这里不再赘述。
唯心主义对人的定义是:人是由神(如女娲、耶和华、安拉等)创造的,拥有肉体和灵魂,且灵魂是不朽的;或者认为人是绝对精神的产物。
人是神创造的吗?在回答这个问题之前,需要明确一个前提:神存在吗?我们知道,人类从来没有发现过神存在的证据,因此,神造人的传说,不能让人们相信。
灵魂不朽和绝对精神的产物是可信的吗?精神是我们都能感觉到的。但是,谁见过灵魂不朽?绝对精神又在哪里?事实上,没有任何证据能够证明灵魂不朽和绝对精神的存在。对于没有事实依据的说法,明智的做法是:一概不信。
至此,我们把唯物主义和唯心主义的关于人的定义全都推翻了。那么,我是谁?这就需要我们重新去寻找。
很多时候,我们都在忙碌,为了家庭,为了事业,为了爱情,或者为了别的什么原因,这使得人们的思想常常处于一种杂乱的状态。这时,一般不适合思考“我是谁”的问题。现实生活中,孩子的心思是最纯净的,所以,他们是最适合思考这个问题的。但是,因为他们的智慧不够,意识不到这个问题。等到长大以后,由于家庭和社会给他们灌输了太多的观念,从而形成了惯性思维。这种惯性思维一旦固化就很难改变。故此,古语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是非常有道理的。
改变惯性思维首先需要感受到惯性思维的局限性,然后才会产生突破惯性思维所形成的桎梏的需求。这个过程就是自我超越。譬如,一只杯子只能装一杯水,在水倒满之后,继续加水只能使水溢出。如果想多装一些水,这是很难办到的事情。但如果把杯子换成桶,这时,自然可以装更多的水了。所以,一些聪明和敏感的人,他们感受到了惯性思维的桎梏,却又无力打破桎梏,这种精神上的痛苦常会导致他们患上精神疾病。
言归正传。既然我们不是心灵纯净的孩子,惯性思维已经充斥了我们的头脑,为了消除惯性思维对我们所造成的干扰,最好的环境是:夜幕降临,万籁俱寂,独处一室之中,我们要排除一切杂念,什么都不要想。想了就是惯性思维,就是杂念。这时,我们可以感受到头颅、躯干、四肢,感受到鼻子的呼吸、心脏的跳动,有时还会感受到饥饿、干渴等。在排除了一切杂念和外部的干扰后,我们只能感受到这些,我们的感觉被限定在身体的范围之内,这就是“我”的范畴,无论重复多少次。
佛教和儒家的“心学”讲“清净”和“本心”,它们要求人们要排除一切杂念和外物的干扰,在这一点上,我是认同的。可惜的是,佛教追求“超脱生老病死”,“心学”则把“本心”等同于“致良知”,结果都误入歧途。
头颅、躯干、四肢等构成我们的身体,证明了我们的存在;呼吸、心脏跳动等属于身体的运动,证明了我们的生存(或者说活着);饥饿、干渴等属于欲望,这是行动的动力。
如此,我们可以得出答案:“我”是身体及其运动。(关于欲望,后文再谈)。
也许有人说:“人需要具有道德(人们所普遍认为的道德),所以你的答案是错误的”。
回答:有道德的人是好人,没有道德的人是坏人。请问:“好人是人,坏人是不是人?”答案是肯定的,好人是人,坏人也是人。同理,男人是人,女人也是人;孩子是人,青年和老人也是人;富人是人,穷人也是人;权贵是人,乞丐也是人,……。所以,人的定义与道德、性别、年龄、贫富、贵贱,等等,都没有关系。
还有人说:我们离开世界不能存在,例如,没有空气,人几分钟就要死亡;没有水、没有食物,人几天就要死亡,等等。所以,人不能独立存在。既然人无法独立存在,怎么能对人进行定义呢?
回答:首先需要明白概念的特指和泛指。例如,“水”可以特指一杯水、一桶水、自来水、江水、湖水等,也可以泛指所有的水。在现实生活中,物体都是单独存在的,如一杯水、一桶水、自来水、江水、湖水等,即特指的水;所有的水只是人类为了便于理解世界而创造的,只是作为概念的存在。例如,黄河的水与尼罗河的水基本没有关系;地球的水与火星的水也基本没有关系。明白这一点,我们就可以知道人可以与任何一个物体相分离,如椅子、书本、水等。哪怕是地球,随着航天技术的发展,如果在未来,具备了星际迁移的能力后,人们也可以与地球相分离。因此,“我”具有独立性,可以与其他任何一个物体相分离,也就可以进行定义。
通过以上的论述可知,“我”的定义只与身体及其运动有关。因此,“我”即身体及其运动,这就是人的本质。
身体及其运动构成了人,这符合辩证唯物主义观。辩证唯物主义认为物质是世界的本原,物质决定意识,即物质是第一位的,意识是第二位的;所有的物质都是运动的,运动是物质的基本属性。物质和运动共同构成了宇宙,同样的,身体及其运动共同构成了人。
至此,我们对人的本质有了清晰的认识,“我是谁”的问题有了明确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