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山海经》,深藏在大兴安岭中神秘原住的少数民族-西戎人
——东北的历史发展简述(三十)——
写这篇文章之前,请大家欣赏唐朝诗人李子昂写的一首诗,这也是他留世的唯一一首诗。
西戎即叙 (唐)李子昂
悬首藁街中,天兵破犬戎。
营收低陇月,旗偃度湟风。
肃杀三边劲,萧条万里空。元戎咸服罪,馀孽尽输忠。
圣理符轩化,仁恩契禹功。降逾洞庭险,枭拟郅支穷。
已散军容捷,还资庙算通。今朝观即叙,非与献獒同。
西戎(róng),这一称呼最早出现于周朝,字面的意思就是西面的戎人或是戎族,现在历史书上解释的是,上古时期居住地我国西北地区部落的民众,大概分布在今天山西、陕西、甘肃、甚至于四川等地,在这里向大家说一句,这是偏离真实历史的错误说法,西戎并不是在我国今天的西部地区,应该是在东北地区大兴安岭的一个部落,但它最初的应该是起源小兴安岭一带,同上期说的北狄(看生活在大、小兴安岭原住东北少数民族——北狄人)一样是狩猎民族,随着势力扩大到了大兴安岭一带,在《山海经》并没有关于西戎的记载,却有戎和犬戎的记载。
在《山海经·海内北经》:“有人曰大行伯,把戈,其东有犬封国。贰负之尸在大行伯东。犬封国曰犬戎国,状如犬”,“戎,其为人,人首三角”。
戎,会意字,在书中描写得很清楚“有人曰大行伯,把戈”,甲骨文中是由"戈"和一个十字符号构成,"戈"本义是古兵器;而这个十字符号应该就是人的意思,就像一个人在手持着戈在站立着。
戈,在先秦时期是古战场的主要兵器之一,它是用于勾、啄的格斗兵器。在甲骨文中、鼎文中经常可以见到绘戈的图像。今天我们汉字中的“武”、“战”等与战争有关的象形文字,都从于戈,这说明了戈与战争息息相关。
《史记》记载:“伏羲造戈,以铜铸之”。戈应该是由原始的生产工具石镰或石刀演化而成的。因为石镰、石刀在原始部落的战争中,也被用于钩砍敌人,并具有一定的杀伤力,其钩割功能引起人们的注意。在它的启示下,人们用它演造出具有钩刺功能的、独特的刺勾兵器——戈。
戈,最初主要还是作为原始部落狩猎时使用的工具,犬又是狩猎人最好的伙伴,这样看来犬戎应该也是林中狩猎民族而非游牧民族或农耕民族,在《山海经·大荒北经》载:“黄帝生苗龙,苗龙生融吾,融吾生弄明,弄明生白犬,白犬有牝牡,是为犬戎,食肉”,食肉,恰恰证实了这是一个是以狩猎为主要生活方式的原始部族。
在《山海经·大荒北经》:“大荒之中,有山名曰融父山, 顺水入焉。有人名曰犬戎 ”,在大荒之中有一座叫做融父山,这里的有条顺水流入焉(河),在这座山生活的人们就叫做犬戎,靠山傍水自在地过着狩猎的生活。
那后来为什么叫做西戎?《礼记.王制》:“中国夷狄五方之民,皆有性也,不可推移。东方曰夷,被发文身,有不火食者矣;南方曰蛮,雕题交趾,有不火食者矣;西方曰戎,被发衣皮,有不粒食者矣;北方曰狄,衣羽毛穴居,有不粒食者矣。中国夷蛮戎狄,皆有安居,和味,宜服,利用,备器。”
其意思就是,由中国与夷狄等四方少数民族构成的五方之民,各有不同的生活习性,不可互相转换。住在东方的民族叫夷,他们时兴剃光头,在身上刺花纹,其中有不吃熟食的人。住在南方的少数民族叫蛮,他们额头上刻着花纹,走路时两脚的脚趾相向,其中也有不吃熟食的人。住在西方的少数民族叫戎,他们披头散发,用兽皮作衣服,只吃禽兽的肉,不吃五谷杂粮。住在北方的少数民族叫狄,以禽兽的羽毛为衣,住在洞穴里,也是只吃禽兽的肉,不吃五谷杂粮。中国、夷人、蛮人、戎人、狄人这五方之民尽管生活习性不同,但各自都有自己认为安适的住所、自己认为好吃的口味、自己认为合适的衣服、自己认为便利的工具、自己认为完备的器物。
而在《尔雅·释地》中也说道: “九夷,八狄,七戎,六蛮, 谓之四海。 ”注: “七戎在西 ”所以称为西戎。也许是这在最初犬戎时期,经过几百年的时间,部族逐渐发展壮大,这时分化出多个分支,他们向西发展,占据了“西方”的大兴安岭一部分地方,由此而得名西戎。
西周至春秋时期,戎或西戎分布极广,名称亦繁。如有大戎、小戎、骊戎、大戎、茅戎、姜戎、杨拒、泉皋、伊雒、 陆浑之戎。此外还有山戎,以及北戎等等。由于他们常常迁徙,往往又以新居的地名命名,如陆浑戎又称阴戎、九州之戎、伊雒之戎;都被称作为戎,还有奔戎、鬼戎、獂戎、昆戎、义渠、大荔、乌氏、朐衍之戎,《史记》云: “自陇以西,有绵诸、混戎、翟獂之戎;岐、梁山、泾、漆之北,有义渠、大荔、乌氏、朐衍之戎。 ”又有邽戎、 戎氏、 巳氏之戎、 允姓之戎、 卢戎、 戎蛮子等, 散布于“西北”各地。
西戎历史悠久,与各个王朝都有些紧密的联系,或战或和,来来往往数千年在《三国志·乌丸鲜卑东夷传》就写道:“自虞暨周,西戎有白环之献,东夷有肃慎之贡,皆旷世而至,其遐远也如此。”西戎献白玉之环、肃慎贡楛矢石砮,一直成了圣王威德远播的丰功伟绩,为后世所景仰。后世唐朝诗人张惟俭还赋诗一首:
赋得西戎献白玉环 (唐)张惟俭
当时无外守,方物四夷通。
列土金河北,朝天玉塞东。
自将荆璞比,不与郑环同。正朔虽传汉,衣冠尚带戎。
幸承提佩宠,多愧琢磨功。绝域知文教,争趋上国风。
不过“正朔虽传汉”,但是“衣冠尚带戎”,看来西戎对后面的汉朝还是有一定的影响力。有和就有战,在商朝时期,西戎可以说是殷商政权的最大威胁,
今本《竹书纪年》中:“武丁三十二年书‘伐鬼方,次于荆’;三四十年书‘王师克鬼方,氏,羌来宾’;。”在《易·既济》九三艾辞中说:“高宗(武丁)伐鬼方,三年克之,小人弗用。”《易·未济》九四艾辞说:“震用伐鬼方,三年有赏于大国。”这其中的鬼方应该就是鬼戎,一支戎人中强大的部落,开始犯上作乱,武丁不得派兵会师自己的老家——东北,花了三年时间平定后方的这场叛乱。
而另一个崛起于东北,第三个(或许是第四个)也是最后一个奴隶制王朝——西周,从一开始就面对着西戎的困扰,此时的西戎势力非常强大,两国之间多次发生战争,《竹书纪年》在商末:“﹝殷武乙 ﹞三十五年,周公季曆伐西落鬼戎,俘二十翟王”,“帝文丁二年,周公季曆伐燕京之戎。四年,周公季曆伐餘無之戎,克之,命為牧師。七年,周公季曆伐始乎之戎,克之。十一年,周公季曆伐翳徒之戎,獲其三大夫,來獻捷。”,“太丁二年,周人伐燕京之戎,周师大败”,“太丁四年,周人伐余无之戎,克之。周王季命为殷牧师”,“太丁十一年, 周人伐翳徒之戎”;”祖甲十二年,征西戎,冬,王返自西戎”。
到了西周末年,西戎强大到了可以颠覆西周王权,《竹书纪年》载:“懿王七年西戎侵镐,十三年翟人侵岐,十五年,王自宗周迁于槐里”。周懿王七年,西戎人进攻周都镐京,周懿王被迫迁都犬丘。周懿王二十一年,虢公率师讨伐犬戎,却被打得大败而回。
周孝王登基之后,励精图治,并命申侯(又称“申戎”,或称“姜氏之戎”)伐西戎,但申侯陈述利害关系,出面与西戎讲和,西戎果然接受申侯的调解,同意与西周息兵言和,并且表示此后永不侵犯西周边境,一场一触即发的战争就这样被申侯化解,《竹书纪年》记载:“元年辛卯春正月,王即位,命申侯伐西戎。五年,西戎来献马。”周孝王元年(公元前910年),西戎遣使入朝,进献良马百匹。周孝王十分高兴,重赏来使,并回赠许多粮食和布匹等礼物。
周宣王上台后,致力于中兴。他派大夫秦仲讨伐西戎,秦仲就是秦国的第四任君主。然而,这时秦只是一个小国,被西戎打得大败,秦仲战死沙场。秦仲的五个儿子流亡到周王室领地,周宣王伸出援助之手,慷慨借出一支七千人的军队,使秦国得以绝处逢生。秦仲长子继承君位,史称秦庄公,凭着七千人的王师,历经苦战,终于打败了西戎,收复国土。然而,周宣王也只是半截英雄,晚年他对太原之戎、条戎、奔戎发动战争,一败再败。戎人发动报复式的进攻,灭掉姜侯之邑。周宣王对戎人的最后一战是讨伐申戎,结果几乎全军覆没。
周幽王继位后,命伯士率领六个师的兵力讨伐六济之戎,这场战役不仅大败而还,连统帅伯士都被戎人杀死了。公元前771年(幽王十一年),而此时的早期的犬戎又称绲(gǔn)戎或昆戎,再次崛起成为了西戎中最强大的一支,周幽王烽火戏诸侯,犬戎与申侯联合趁机进攻了周朝,出兵进攻镐京。此为骊山之变,周幽王死于犬戎之手,直接导致西周结束,过渡到了东周。此后迫使周室南下,而秦襄公借援救周王朝而上位,抬高了秦国地位,被封为诸侯,族人大量入居泾渭岐丰间。
秦兴起,与诸戎争夺岐以东之地,占领渭水流域迫使其西迁至泾河上游至安定山谷之间,秦与西戎人在历经了无数次的战争之后,西戎渐渐地衰落,秦穆公用由余谋,开地千里,遂霸西戎,西戎八国臣服于秦,《史记·卷一百十·匈奴列传第五十》记载:“秦穆公得由余,西戎八国服于秦,故自陇以西有绵诸、绲戎、翟、之戎,岐、梁、山、泾、漆之北有义渠、大荔、乌氏、朐衍之戎。而晋北有林胡、楼烦之戎,燕北有东胡、山戎。”大部分西戎人部落应该是归入到了秦国,一部分则是投奔到了周边的西羌、北狄、匈奴等部族。
秦国的强大也是这些强悍的西戎人武士做出的贡献,在秦始皇统一天下后,销毁各种史书,估计为了掩盖其世家起源于东北和大量引用戎人的一个原因吧。
现在有很多人将羌、戎两族混为一谈,这是非常错误的,西羌和西戎虽然都是在生活在地理位置在西的方向,但是他们属于两个不同的上古部落,西戎应该是栖息在大兴安岭一带的狩猎氏族,而西羌则是游牧氏族,两个部落民族之间相互有交往,但不同属,各自有自己的活动区域。西戎人作为这一存在了数千年历史的古老民族,渐渐的消失在了历史的长河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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