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8年陈毅离开茅山乾元观,老道长密信召回弟子:本观有灭顶之灾
南怀瑾先生曾经说过:
每当天下需要拨乱反正的时候,总是道家挺身而出。
这句话在抗日战争期间得到了突出的体现。
当年日军占领了包括南京在内的江苏各地之后,在道观林立的江苏茅山地区,修习道教的众长老和弟子们失去了往日的平静与安宁,一起被卷入了和日本侵略者的殊死斗争中。
1938年5月,时任新四军第一支队司令员的陈毅收到了一封来自茅山地区的电报。
陈毅
电报上说在日军的一次扫荡中,茅山上的各个道观都遭到了不同程度的损毁和杀戮,其中乾元观里的慧心白道长和道观的众位弟子们大多数都英勇就义。
惠心白道长是陈毅司令员的好朋友,两人当年通过对对联而相识,因为共同抗日而相知,因为深入合作而相熟。
看到电报后的陈毅顿时变得悲愤交加,马上带着警卫员从常州骑马赶回了茅山乾元观。
此后在陈毅司令员的带领下,新四军和茅山众道观弟子一起进行的针对日本侵略者的殊死反击就此展开……
宁静道观中掀起的腥风血雨
收到信后的陈毅马上和警卫员一起从常州赶往乾元观,当他们走到观门口时,眼前悲壮的景象惨不忍睹。
昔日人丁兴旺的千年古观乾元观,如今已经变成一片废墟,断壁残垣之中依然在燃烧着的火焰,默默诉说着日军对这里的暴行。
观里的一名弟子朱易经正在和几位当地百姓一起收拾着师父和师兄弟们的遗体。
在日军到来的当天,朱易经被师父派到山下采购物品,因此幸运躲过一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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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道观门口的树下,还坐着一个全身到处缠满绷带的年轻道士汤念义,他是在日军的屠杀中唯一的幸存者,在陈毅司令员的询问之下,他讲出了道观当天所发生的事情。
在日军到来的两天前,惠心白道长把两位已经还俗的弟子叫回了道观,对他们说:
“道观恐有灭顶之灾,你们把观里祖师爷传下来的所有的宝物全部带走。”
两个徒弟意识到情况不妙,劝师父和他们一起离开,但师父坚定地说道:“天下有乱的时候,消极躲避从来都不是道家人所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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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位弟子无论如何都无法说服惠心白和他们一起下山,最终他们带着师父托付的宝物,含泪告别了师父。
日军上山那天,乾元观的弟子们像往常一样劈柴挑水,吃饭读书,四十多名日军看到这里的袅袅炊烟之后,直奔道观而来。
当时惠心白道长正在带领众弟子练功,日军端着上了刺刀的步枪将整个院子团团包围,领头的指挥官假意客气地向惠心白问道:“你好,请问你知道新四军伤员藏在哪些地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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惠心白道长平静地说道:“新四军伤员我们不知道,但是——新四军战士我们这里倒是有很多!”
话音刚落,还没等日本指挥官反应过来,道长猛地拔出指挥官腰里的指挥刀顺势朝一名日本兵的脖子划去,那人喉咙破裂顿时血流如注。
其他弟子们见状,全部向身边的日本兵扑去,用自己的毕生所学之功夫与穷凶极恶的日本兵进行殊死搏斗,一向清静安宁的道观顿时变成了击杀倭寇的战场。
日本兵
虽然弟子们手里没有任何武器,但是每个人都视死如归,动用身上所有能够动用的器官杀敌,惊魂未定的日军仓促应战,死伤惨重。
惠心白道长在与日军指挥官打斗的过程中,被日本兵从身后插入刺刀,随之好几名日军统统将刺刀扎在道长身上,道长当即吐血倒地,壮烈牺牲。
其他弟子们虽然拼死抵抗,但是手无寸铁的他们最终没能抵得过全副武装的日军,众位弟子相继倒在了日军的刺刀之下,整个乾元观血流成河。
日本兵突然遭到这猛烈的袭击,指挥官恼羞成怒,气急败坏地向士兵下令,放火将整个道观烧掉,从秦汉时期一直流传下来的千年古观乾元观就这样毁于一旦。
乾元观
另外除了乾元观以外,茅山上的崇禧万寿宫、元符宫和德祐观、白云观等其他建筑也都遭到严重破坏和劫掠。
陈毅抱着老朋友惠心白的遗体悲伤得流出了眼泪,他默默地和大家一起将道长掩埋。
站在道长的坟前,陈毅庄严肃穆地敬了一个军礼,不禁咬着牙铿锵有力地说道:“道长,我们一定会为你和弟子们报仇,早晚让侵略者血债血偿。”
料理完惠心白道长和弟子们的后事,陈毅在夜深人静之时,不禁独自回想起了过去与惠心白从相识到相知的过程。
陈毅
乾元观以文会友
1938年2月,陈毅率领部队刚刚到达江苏茅山地区建立敌后抗日根据地。
当地不仅有日军时常出没,而且盘踞着伪军和对新四军并不友好的国民党顽固派。
面对着复杂的形势,新四军立足未稳,为了不暴露部队的行踪,战士们只能暂时隐匿在大山之中。
但是如此一来伤病员的医疗问题就成了一个难题,面对部队缺医少药的情况,陈毅忧心忡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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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当地老乡告诉陈毅,茅山上乾元观里的道长有着高超的医术,而且常常为百姓无偿看病,但是一直隐居在道观之中,很少下山露面。
陈毅听闻大喜,马上带着警卫员上山前往了乾元观,当时在门口的是一位小道童。
因为当时许多国民党残兵到处坑害百姓,所以百姓和僧道们对当兵之人颇为抵触,小道童看到是穿着军装的人前来拜访道长,当即表示了回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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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陈毅笑着拿出一张纸,在纸上写上:
“出家非出国,传道当传义。”
让小道童转交给了道长惠心白。
惠心白看后感到此人一定是颇有正义感之人,于是亲自到门外迎接,见面后道长吟出一句诗:
“鸦啼鹊鸣,并立枝头报祸福。”
陈毅
在这句诗中,道长把当地消极抗日且骚扰百姓的国民党军比作乌鸦,把一心为民、积极抗日的新四军比作喜鹊,表达对陈毅这位新四军干部的到来的喜悦之情。
陈毅听后,随即对吟道:
“燕来雁去,相遇路上传春秋。”
这句诗用“燕来雁去”,将前来抗日的新四军和退避撤走的国民党军做出对比,表达了新四军队伍抗日的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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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这话,惠心白更是对眼前这位能文能武的新四军指挥官钦佩有加,两人高兴地携手走入观内。
一番自我介绍和寒暄之后,陈毅看到桌子上有象棋棋盘,便饶有兴致地请道长对弈一番,道长欣然答应。
在棋局之中,陈毅故意让着惠心白,惠心白连吃陈毅数子,陈毅不但没有面露着急之色,反而笑着和道长聊起了天:“道长,为什么象棋中的士兵只能被杀死,但不存在负伤的情况呢?”
陈毅
道长在棋盘上激战正酣,一下子被陈毅这突如其来的问题问倒了,一时不知如何回答,这时陈毅又吟出了两句诗:
“棋盘对战,无残则亡,败势无挽救;神州交锋,有伤即治,胜局有指望。”
道长当即听出了陈毅诗句中的意思,是希望他能够为新四军战士治病,他感佩新四军一心抗日的家国信念,于是笑着毫不犹豫地点头答应下来。
从此以后,乾元观成为了新四军总指挥部的战地医院,许多伤员被送到这里安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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惠心白道长用他高超的医术救活了许多伤员,而在与日本侵略者的斗争过程中,乾元观也成了陈毅所领导的新四军第一支队的指挥部,许多重要情报都是在道观弟子的掩护之下,由报务员从这里发出。
在这种深入的军民合作之中,陈毅和惠心白之间的友谊也变得愈发笃厚。
1938年5月,陈毅率领队伍前往江苏常州一带开辟新的抗日根据地,随后不久日本军队就到茅山上扫荡,于是有了惠心白道长以及众弟子在乾元观壮烈殒命的情景。
视死如归的道教弟子
为了巩固茅山一带的根据地,陈毅在常州一带的根据地成功开辟之后,率领部队回到了茅山地区继续和日军战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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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个道观幸存的弟子纷纷加入了新四军队伍,他们以道教弟子的身份下山为新四军打探有关日军的情报。
部队依靠这些情报多次伏击从茅山地区路过的日军部队,给日方造成了惨重的损失,令日本人闻风丧胆。
日军指挥官恼羞成怒,调来重兵上山扫荡,一路上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各个道观几乎被毁坏殆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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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日军还占领了茅山山顶上的制高点九霄宫,从这里居高临下监视整座山的动静。
在日军的疯狂围堵进攻之下,茅山上的抗日军民再次遭受了不小的损失。
新四军为了铲除山顶上的日军,让部队重新获得对整个根据地的控制,陈毅与山上各个道观的道长和弟子一起开会研究对策。
因为武器装备方面没有日军先进,对九霄宫进行强攻的方案都行不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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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当大家绞尽脑汁思考对策之时,有人提出了趁夜放火把九霄宫烧掉,就算不能把日军全部烧死在里面,也能让日军在山顶再也没有容身之地。
此话一出,在场所有人都陷入到了沉默之中,大家心里都清楚,九霄宫作为茅山道场最高最大的建筑,是茅山中道观里的道士心中的“定山之物”。
对于道士们来说,九霄宫是他们对道教的信仰的物化象征。
陈毅意识到了这一点,当即说道:“我们还是再另想一个办法吧。”
陈毅
而乾元观幸存的道士朱易经则坚定地说道:“我们师父都已经被日军杀死了,道观也被日本人烧了。”
“这些畜生现在已经占领了九霄宫,就算我们不烧掉它,恐怕他们在离开时也会烧掉,与其如此,还不如让这帮畜生一起和九霄宫陪葬。”
这话让陈毅意外且感动,道教弟子愿意烧掉道教建筑来杀倭寇,是一种多么大的心理勇气。
乾元观另一名幸存的弟子汤念义说道:“建筑烧掉可以再建,而我们的信仰永远存于心中,惩恶扬善是我们道教所倡导的,就算我们祖师爷在此,应该也会支持我们的决定的。”
为了能为死去的师父和师兄弟们报仇,朱易经和汤念义已经加入了新四军,他们每天摩拳擦掌,枕戈待旦,期盼着向日军发起进攻的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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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茅山道场众弟子的支持下,陈毅和参谋们制定出了针对九霄宫里的日军的作战方案,并迅速展开行动。
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月黑风高之夜,汤念义凭借对地形的熟悉,带领侦察班战士一步步干掉日军在九霄宫外的哨兵。
随后部队成功将九霄宫团团包围,迅速点燃手中的火把并扔到九霄宫内。
整个九霄宫顿时成为一片火海,里面的几十个日本兵在大火中嗷嗷乱叫,一些日本兵连衣服都没来得及穿就慌忙向外逃窜。
在漆黑的夜色之中,第一次上战场的汤念义就用步枪杀死了一名日军,当看到又有两名日军向外逃跑时,汤念义拿上大刀快速追上去,将两人乱刀砍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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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战新四军收复了九霄宫所在的茅山山顶,全歼了山顶上的日军,恢复了对茅山地区敌后抗日根据地的控制。
第二年,汤念义跟随部队转战南北,在一次进攻鬼子炮楼的战斗中,他率先冲入炮楼。
令人没想到的是,炮楼里面依然残留着好几名日军,好几把刺刀纷纷朝汤念义刺来,在身中数刀之后,他拉响了腰里的手榴弹和所有日军同归于尽。
而朱易经也同样留在部队中,先后参加了抗日战争、解放战争,新中国成立后他专心在道教协会任职。
在整个抗日战争期间,茅山地区的敌后抗日根据地,有两万多人相继参加了新四军,与日寇进行了大小一千多次战斗,有包括道士在内的5000多人牺牲在了这片土地之上。
50年代,陈毅同志再次回到茅山地区故地重游,并悼念当年壮烈牺牲的好友惠心白。
陈毅
从20世纪80年代开始,政府相继重新修缮了茅山上的九霄宫和乾元观等建筑,茅山又有了它往日的光芒。
在民族危亡之际,各个宗教信仰、政治信仰的人紧紧团结在一起,为了抵抗侵略者他们放弃自己的生活甚至事业,毁家纾难。
如今的茅山
对于他们来说,他们仅剩的唯一事业就是抵抗侵略,因为有了他们的巨大牺牲,才有了我们如今幸福美好的生活,才有了我们民族如今的富强。
向千千万万为抗战事业做出牺牲的先辈致敬!